译文
衙门台阶下原本种着三棵槐树,老巡抚张纪常在正德七年(1512年)正月砍掉了其中一棵,连一寸树干都没留下。闰五月初十这天,我刚到任巡抚。过了十来天,被砍的槐树桩上突然冒出新芽破土而出,一个月就长得枝繁叶茂,再过一个多月,枝干挺拔如戈矛林立,枝叶繁茂像伞盖般舒展,大有凌云蔽日之势,生命力旺盛得挡都挡不住。哎呀!槐树不过是种植物,竟能积蓄力量如此蓬勃生长。这旺盛的气运际遇,大自然化育万物的功力,又怎会是无缘无故的呢!于是我随口写了首小诗记录这件奇事,传给后人知晓。
谁把庭院的槐树胡乱砍伐?根底的生机却愈发旺盛勃发。
新枝从老根上如戈矛般挺立,绿叶织成伞盖般
余始不欲与佛者游,尝读东坡所作《勤上人诗序》,见其称勤之贤曰:“使勤得列于士大夫之间,必不负欧阳公。”余于是悲士大夫之风坏已久,而喜佛者之有可与游者。
去年春,余客居城西,读书之暇,因往云岩诸峰间,求所谓可与游者,而得虚白上人焉。
虚白形癯而神清,居众中不妄言笑。余始识于剑池之上,固心已贤之矣。入其室,无一物,弊箦折铛,尘埃萧然。寒不暖,衣一衲,饥不饱,粥一盂,而逍遥徜徉,若有余乐者。间出所为诗,则又纡徐怡愉,无急迫穷苦之态,正与其人类。
方春二三月时,云岩之游者盛,巨官要人,车马相属。主者撞钟集众,送迎唯谨,虚白方闭户寂坐如不闻;及余至,则曳败履起从,指幽导胜于长林绝壁之下,日入而后已。余益贤虚白,为之太息而有感焉。近世之士大夫,趋于途者骈然,议于庐者欢然,莫不恶约而愿盈,迭夸而交诋,使虚白袭冠带以齿其列,有肯为之者乎?或以虚白佛者也,佛之道贵静而无私,其能是亦宜耳!余曰:今之佛者无呶呶焉肆荒唐之言者乎?无逐逐焉从造请之役者乎?无高屋广厦以居美女丰食以养者乎?然则虚白之贤不惟过吾徒,又能过其徒矣。余是以乐与之游而不知厌也。
今年秋,虚白将东游,来请一言以为赠。余以虚白非有求于世者,岂欲余张之哉?故书所感者如此,一以风乎人,一以省于己,使无或有愧于虚白者而已。